清明祭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

今又清明。窗外，夜雨潇潇；窗内，心在滴血。埋藏已久的祭奠令我彻夜难眠！　　　　云山（1），虽说上帝是公平的，人人都不免一死，但你为什么就这样早早离去？是老天对你不公，还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己？那年，那个阴冷晦暗的日子，惊闻你英年早逝的噩耗，我那伤痕累累的心灵，突然又添一个血淋淋的窟窿！你不该死，该死的不应是你，你才四十八岁呀！　　　　云山，你是医生、教师出身，搞自己的专业多好，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官，陷入无聊的人际纠纷和权力倾轧呢？我知道，你调入计生委主持工作是党和*的需要，你绝对服从。但是，转型时期的官场绝不是什么“世外桃园”。不过，仅管地位变了，职务变了，你那颗嘭嘭跳动的赤子之心并没有改变！面对“天下*一难”，你宁愿踏遍千山万水，走遍千家万户，历尽千辛万苦，想尽千方百计，也要带领铜梁人民走出传统观念的浓重阴影，不断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计生新路子！　　　　你说，有一次下乡，被“钉子户”钉得面红耳赤，可你没有凭借手中的权力去简单地压服他，却能设身处地为群众着想：是呀，我国农村广大群众的养老保障还未建立起来，不象我们吃“皇粮”，拿工资，自来水接到锅头，酸的辣的盛到碗头，老了还有退休金，他们老了怎么办？“养儿防老”不仅仅是一个传统观念问题，还是农民一生一世一个十分紧迫、十分重要的现实问题！如果我们只叫群众少生优生，而不解决群众生产生活上的困难和养老的后顾之忧，那么，“天下*一难”将名不虚传，是一道永远不能破解的“哥德巴赫猜想！”于是，你带领计生委一班人，五上巴岳山，十过土桥河，深入到群众中去调查，与农民促膝谈心，算账对比，终于找到一条适合中国国情，看得见，摸得着，经济实用，群众乐于接受的计生新路子：利用柑橘生产基地县的优势，发动群众以“种树养老”替代“养儿防老”！　　　　于是，在县委、县府支持下，到90年底，全县54560个独生子女户种柑橘270000株，占应种的98。2%。同时，人口出生率从70年代的41。61%降到13。2%，达到和超过*平均水平，不仅取得了巨大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，还取得了巨大生态效益。云山，你这一着真行啊！　　　　于是，一曲曲高亢嘹亮，清脆悦耳的民歌应运而生，此起彼伏，不绝于耳，飘下巴岳山，震撼土桥河：“门前栽上一棵养老幸福树，从此不愁油盐米和醋；房后栽上几棵养老幸福树，农民不愁嫁女接媳妇；田边栽上十棵养老幸福树，小两口胜过生个衩衩裤！”　　　　但是，当我*一次见到你的时候，却使我深感惊异：才过不惑之年，你已经未老先衰：颓顶，稀牙，一张清癯的脸上，只有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，闪闪发光，象强力探照灯一样撼人心魄，令人目眩！你说，你有神经衰弱，很怕晚上来电话：不管发生什么情况，你都得立即披衣出门，赶到现场。几年来，你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！　　　　可万万没有想到：我那篇专题新闻（2）随着中央广播电台播音员充满激情的声波，以每秒30万公里的速度穿越时空，弥满宇宙，给全国广大父老乡亲，特别是第三世界人民带去福音时，却给你带来不幸，也给我带来了灾难！原因很简单：在我们这个古老而又年轻的共和国里，有一种历久不衰的“国粹”：东方式的嫉妒。我不行，你能行？卧榻之下，岂容他人酣睡？！这种小农经济狭隘、自私的阴暗心理，一旦与权力结合，加上官场潜规则的传播，就会产生一种极其凶残、致人死命的病毒。因此，历来就有“出头阁子先遭难”的古训。可是，天真的我，善良的你，仍在终日劳碌奔波，为自己的信仰奋斗，一点也没有警觉：我们已经步入嫉妒者为我们挖好的陷阱和随时都可以踩响的雷区！　　　　果然，91年春天，在你支持下，我想用电视传媒、市场操作方法把铜梁人民的养老模式更形象、更生动、更直观地向国内外展示，谁知犯了大忌！不等采访结束，那些尸位素餐，手握重权的左左先生们就抓住一条迟播的新闻发难，把这一美好愿望扼杀在摇篮中。一时之间，阴风四起，乌云满天，种种谣言如明枪，似暗箭，胜过飞蝗，铺天盖地，扑向了我，射向了你。我茫然，惶惑，愤怒，不知如何是好，而你却镇定如常，斩钉截铁地说：“铜梁的问题我负责。如果有人诬陷你，我会站出来说话！”果然，你说到做到，不顾个人安危，两次到市里来向有关领导汇报，沉清事实，方才平息了一场不知从哪个阴沟里刮起来的黑色风暴！　　　　但我不服！左左先生、武大郎和黑高参有权管我，但无权造谣陷害！他们拿我开刀，毁了我的声誉，把我打入冷宫，又要抡起“政治问题”的大棒除掉你，抢占你晋升的高位，真是一箭双雕，够狠够毒，比起历史上那些大奸似忠的家伙一点也不逊色。可惜，由于制度的缺陷，法制待兴，风气不正，贪渎官员横行，冷漠，太便宜了那帮畜牲！当我把《申诉报告》递上去，有关领导却给我挡了转来：“没有，就算了”，并要我顾全大局，搞好人际关系，不要再提那件当时非常敏感的脏事、丑事！但他未说：造谣者可耻，毁人者触犯刑律。也许，在一些人看来，牺牲一两个无辜的生命，保全几个“芝麻官”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。由此，我被打入“冷宫”，打入“另册”，人生在这里搁浅。在一种被强权“强奸”、被阴谋妖魔化而又得不到昭雪的伤痛中，我住进了医院，险些丧了性命。你呢，工作好端端的，却莫名其妙要被调离岗位，调离你日夜为之奋斗并有所发现、有所发明、有所创造的事业！你也不服。你不走。你的脾气，你的硬气，更倔，更犟，就是死，也要死在自己的岗位上！　　　　不幸言中。云山，你死得太冤枉，太委屈，太不值！俗话说：“官大一职压死牛”，你何必去跟他们硬拼，硬斗？留得青山在，还怕没柴烧？你是真金宝石，不管放在那里都会发光！云山，你比我还傻，还迂，还不识时务！即使法制体系建立，也还存在有法不依，执法不严，违法不究见怪不怪的怪事，特别是在那些“山高皇帝远”的地方。当然，任何改革，任何推动社会进步的努力，都会打破现存秩序进行利益调整和权力再分配，都会遭到顽固派的拼死反抗，疯狂报复。因此，你的死，死得很有骨气，很有血性，很有价值，死得非常悲壮与辉煌！你就是偷天火给人类的当代普洛米修斯。你应该深信：改革的潮流不可逆转，玩火者必自焚，毁人者必自毁！翻遍中外历史，我们看到：一切玩弄权术，坑害他人的家伙有几个有好下场？！　　　　云山，你去了，我还活着。我一定直面人生，直面现实，完成对你的采访。我一定要把那些肮脏的灵魂押上历史的审判台，把那些丑恶的嘴脸押上道德法庭，给他们曝光，给他们定罪，把它们打人十八层地狱！我要为一个富强，民主，风清气正，繁荣和谐的社会大声呐喊。届时，我会燃起一柱心香，奠上千杯美酒，告慰你的亡灵　　　　云山，安息吧！巴岳山不会忘记你，土桥河不会忘记你，铜梁人民不会忘记你！秋天，当铜梁大地硕果累累，一片金红的时候，我会带上汁多，味甜，你很喜欢吃的7—21碰柑，到你坟前叙说，祭奠　　　　注：（1）、云山，施云山，铜梁县原计生委主任；　　（2）、《打开幸福之门的金钥匙》荣获重庆电台一等奖、中央电台二等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