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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的冬天

来源: 南部文学汇 时间:2021-07-13

儿时的冬天

儿时的记忆,多半与吃和玩有关。冬天的记忆却不仅仅与寒冷有关。

那时候的的确冷啊。寒风的威力,总比棉衣更胜一筹,穿得再多,也总能被风打透;捂得再严,手脚也总是被冻伤。玩心却是不减的,生着冻疮的手红肿得像馒头一样,擦了妈妈熬的辣椒水、腌菜的盐水,照样出去疯跑。辣椒水和咸菜水能不能治冻疮,说不准,反正小时候,手脚年年冻,年年擦,年年擦,还是年年冻。

“春江水暖鸭先知”,寒水结冰娃儿先知。孩子们早就盼着结冰呢。结冰了,随便找一个水坑,就能玩冰耙犁了。冰耙犁是需要合作的,一人坐,一人拉才玩得起来。远远望去,坐耙犁的得意洋洋、颐指气使,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;拉耙犁的则躬腰偻背、龇牙咧嘴,好不辛苦。拉久了,自然是不愿意的,猛地一拉绳子,坐耙犁的一不小心就颠下去了。不必恼,摔不疼的,这一颠,坐耙犁的就意识到该换位置了。这不,原来拉耙犁的又坐在耙犁上得意洋洋了。谁知他又什么时候被颠下去呢?

家乡没有河流,水坑也少得可怜,总有就抢不上地儿的。抢不上地儿,也不能干等,得想办法自己制造冰面。这个也简单,多提些水直接浇在地上就是了。孩子们很会利用便利条件,提了水顺着自家倒脏水的斜坡浇下去,就成了一面冰坡,比平面的冰场更刺激。在冰坡上玩冰耙犁也不需要合作,可以趴或坐在耙犁上,一个俯冲划到坡底,那架势,俨然一个凯旋的将军。只是这样的“冰场”杂物太多,稍有不慎就会摔倒,我就吃过这样的亏。一次,看哥哥们玩得很嗨,就想试试,哪知还没坐稳,就被他们推下来,连翻带滚地跌到沟里,手腕磕在一块冻土豆皮上,鲜血直流。妈妈不在家,堂哥就给我伤口上按了一小撮灯胭脂。这灯胭脂是煤油灯燃烧后的灰烬,极黑,质地像胭脂一样细腻,至于它是止血还是消炎,就不得而知了。那时候药品匮乏,大家都用一些乱七八糟的偏方治病,反正治不好也治不坏。这一小撮灯胭脂没能阻挡伤口感染,却长在了我的伤口里,像刺青一样。

男孩子总是有些坏心眼,有时极好,有时又极坏。我手上的伤还没好,堂哥就突发奇想,怂恿我去舔大门,不知深浅的我就真的伸出了舌头。零下三十几度的铁门,舌头刚挨上去,就粘在了门上。急急地一拽,一块皮肉就留在了门上。锥心的凉痛一股脑地袭来,我扯着嗓子没命地嚎,直到伯母拎着笤帚疙瘩满村子地追打堂哥,又拿出一大把糖球为止。那些糖球,我嗍着不灵光的舌头,吃了好几天。我叭叽了几天嘴,堂哥就咽了几天唾沫,估计他的心比我舌头还疼呢,那糖球可是留着过年吃的。

那时候,吃的东西少之又少,偶尔吃上一根麻花,就比过年还开心了。村里人还怪,一入冬,就由每日三餐变成了两餐,孩子饿了就只能啃冻豆包。冻豆包自然也是零下三十多度的,晃着脑袋啃下去,一次也只能啃下薄薄的一层,要是赶上退牙,没二十分钟都啃不完一个豆包。要是在火盆里烧几个土豆吃,就觉得香甜无比了。糖球啊,冻梨啊,是过年才有的牙祭,且珍贵着呢。

儿时的冬天也是多彩的。千万别以为冬天只是白色的,你瞧,那高高挂在杆子上的红通通的辣椒,还有那挤在门前菜园里的,黄澄澄的玉米,不都是冬天很艳丽的色彩吗?儿时,刚刚包产到户不久,每家的耕地都不多,玉米产量又低得很,大人们也格外上心。那时的玉米都放在苞米楼里,宝贝着呢。可不像现在的玉米,收回来就堆在地上。

“苞米楼”是二三十年前特有的物件儿。把四根木桩立在土里,在离地一米处用葵花杆或细木棍围成一个两、三米高的简易棚子,它通风好,把玉米放在里面,省得发霉。玉米少的人家,一个“苞米楼”就够了,玉米多的人家,就要搭几个“苞米楼”,远远望去,一排排金黄金黄的玉米,别提多诱人了。为什么叫“玉米楼”呢?大概是那时候,村里人极少出门,能见到高楼大厦的也不多,下意识地觉得高一点的东西都是“楼”吧。我们小孩哪管那么多,就知道玉米是收获,是希望,是糖球,是新衣服,是爸爸妈妈很舒心的笑脸。

入了冬,离过年就不远了,这也是孩子们喜欢冬天的一个重要原因。过年,再困难的家庭,也会想办法给孩子做一套新衣服的。记得有一年,流行三开领的衣服,村里大多数孩子都做了,我们当然也想要,可是妈妈不说,我们谁也不敢吱声,家里的条件,我们都知道。

过了小年,还不见妈妈买布回来,我们知道,新衣服是穿不成了。生活里总是有些小惊喜,又过了两天,妈妈竟然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大块很流行的卡其绿布料来。妈妈会一点裁减,算是半个裁缝。这块布在妈妈手里颠来倒去,不知画了多少条线,也不知又擦掉了多少回,终于变成了四套衣服。按我们的身高,六米布做三套衣服是正常的,做四套衣服,连真正的裁缝都觉得不可思议。不知道妈妈是怎样找补的,就记得这件事轰动了大半个村子,街坊邻居都夸妈妈的心灵手巧。我们也着实骄傲了一把。那年,伯伯回家过年,还给我们拍了一张全家福,那是我们家的*一张全家福。

儿时的冬天那么冷,冷得人骨头咔咔直响;儿时的冬天又那么暖,暖得人心里泛着蜜意。那段岁月,藏匿了我们再也找不回的纯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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