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风待凉夏

作者简介：二丫，嘉兴港区从事火力发电工作。业余时间爱写点文字，给人生一些回忆念想。

     “天阶夜色凉如水，卧看牵牛织女星。”深邃的意境，凉爽的夏夜，躺在柴扉小院的竹椅上惬意悠哉。仰望繁星闪烁的浩淼星空，心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遐想。古人对夏夜那种缠绵的诗情有感而发，勾勒出了留给后人品读的唯美场景的画意，更加深了我对乘凉的诸多回忆。

      过去受生活条件的限制，在电风扇还没有成为居家标配的年代，天气热的时候几乎都难以入眠，乘凉自然就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事情。那时候的民居都临河而筑，因而吃好晚饭之际，大家都用水桶往河里提水冲刷自家门口的空地。水泼在青石板上，溅起一阵阵的水花，泛出了石板特有的光泽，被阳光曝晒了一天的暑热也慢慢地降温。太阳下山了，街坊邻里都开始出来乘凉，河埠头的青石板路上摆满了竹椅长凳。家里考究一点的则会搬出几把藤椅子，坐着乘凉时更为舒适一些，但很常见的还是那种竹椅，一坐上去叽叽呀呀会弄出些声响。

        乘凉时大人们摇着蒲扇家长里短地扯着闲话，小孩子们则早已按捺不住想要玩耍的心情，便三三两两结伙成伴，一会是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，一会儿又变成了弄堂里的捉迷藏，兴奋地满脸通红，跑到东跑到西，浑身汗涔涔气吁吁的不知疲倦，晚饭前的澡显然又白洗了。

       乘凉也是一个嚼舌根与交换信息的公共场所，有时候更象是一个流言蜚语的集散地，说着东家唠出西屋的事：谁家的媳妇生娃啦，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，谁家和谁家吵架啦，谁家的女儿与谁家的小子好上啦。不管真与假好与坏，总是沉浸在道听途说的氛围里，解惑暧昧答疑情感的一系列的小道消息伴随着乘凉，象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。对与错是与非都掌控在乘凉人的道德水准之间，俨然不顾当事人隐私被曝光的尴尬，好象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，没什么大惊小怪的。

       看着大人们窃笑或惊秫的表情，孩子们却此无动于衷，他们只关心这次游戏中谁又赢了，谁身边还有好吃的东西有待分享，似乎消息永远是大人们该管的事，与孩子们根本无关，甚至还抵不上一颗糖的诱惑。

     风徐徐吹来，带来河面的凉爽。而此时啃着先前浸在井水里的西瓜，仿佛才真正感受到夏夜乘凉的美好。那轻柔的风，那甘甜的瓜，深深地烙在心里，成为夏夜乘凉的一个美好片段。有时候西瓜也被用来作为夏夜乘凉的即兴点缀，西瓜切得时候不再一分为二，而是削去瓜蒂上面的一片顶盖，改用勺子挖着吃，当一勺勺红色的瓜瓤殆尽的时候，西瓜也就成了一个空皮囊。

        这时候大人们会拿来小刀，在翠绿的瓜皮上刻出镂空的图案，几个字也好简单的纹理也罢，里面再戳上一截蜡烛头点上火，外头穿两根线承住瓜囊的分量，四角方方地挂在小竹竿上，一盏西瓜灯就跃然手上了。很兴奋的当属孩子们，手提着西瓜灯走街串户，点点的烛光照亮了弄堂街衢，身后洒下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，是印象中很令人难忘的夏夜奏鸣曲---童年之夏。

     念想是一种美好回忆的延续，如今钢筋森林伫立起城市生活的轮廓，当我们在空调下尽情享受清凉的时刻，一种本来生活的情趣，一类快乐思绪的宣泄都已经消失殆尽。只留下了些许的片段，随着岁月的积淀化作了心底的依恋：乘风待凉夏，是浓得化也化不开，却再也无法回去的光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