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劝学路上 - 黎道忠

来源: 南部文学汇 时间:2021-06-30

作者/黎道忠

 

清晨的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,我和小林已经气喘吁吁地行走在崔家大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了。

 

借周末休息之机,我们走进了辍学外出务工的学生刘发林家。他的父母在小心翼翼中接待了我们。落座后,我环顾四周,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乌黑的甑子,感觉很久没有洗过似的。炉火上煮着喂猪的食物,灰白的热气正源源不断地向低矮的空中散去。屋内凌乱不堪,水泥砖砌的墙壁上,到处是烟熏火烤的痕迹。他的父亲在我们的问话中唯唯诺诺,有点紧张,答非所问,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,我转移了话题。我同刘发林的母亲有点亲戚关系,同她谈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事,等他们心情完全放松后,才同他们谈劝刘发林返校读书的事情。

 

其实在我们之前,学校和村镇工作人员对刘发林的父母已进行过多次的思想动员工作,但没有什么效果。他们没有意识到孩子读书的重要性,只一味强调家庭的困难,其实主要原因是没有得到精准扶贫户的名额,所以赌气让孩子辍学务工,刘发林学习成绩虽然不是很好,但还有读书的兴趣,无奈父母一再坚持不让他读书,要他早点赚钱补贴家用,刘发林听从父母的劝说,也就放弃学习了。但我们的走访劝说工作还得继续,因为不准一个学生因贫穷而辍学,更何况他的父亲是因为赌气才让他辍学的。

 

从刘发林家出来,转过墙角,一股牛粪的味道直逼口鼻,被山风直接吹进他父母居住的矮小而破旧的房屋。一块不大的土坝上,横七竖八的有几间厩舍喂养着几头西门耷耳牛,牛的品种很好,可惜饲养不得方法,环境卫生极差,通风设备不好,影响了牛的生长发育,加之不成规模,收益就不会很好了。如果有技术员加以扶持指导,农民的收益肯定会有所提高,可惜地方政府事务烦多,没有太多的精力投入,只有靠农民自身加强学习了。

 

将近十二点的时候,我同小林来到三八四组的熊艳平家,得知他们全家已外出浙江务工。他在家读书时,其嫂马晶晶是他的监护人,这次跟随回家过年的父母和哥哥走后,偌大的家只有马晶晶一人留守,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,可能马晶晶也会走人。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女人,身边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孩,可以想象天黑以后,一盏孤灯,满天星斗,孤寂地坐在家中,周围没有陪伴的人群摆谈交流将会是何等的寂寞?如在城市,这样的年龄,正是父母手中的宝贝,可是造化弄人,自己的爱人迫于生计不得不外出务工,家中读书陪伴的小叔,如今也辍学外出务工了,自己有苦难言。同她交谈时她眼中有泪花闪动,我不忍再触及她的伤痛,一再的把话题引向辍学的熊艳平,才使她的泪水没有滚落下来。我试着与熊艳平联糸,可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,走时一再恳请她晚上等熊艳平下班后与他联系,向他说明我们的来意。她答应了,送我们翻过一座山梁,才返身回去。

 

她走了,看着她的背影,有泪在我的眼眶滚动。如果多读一点书,多一些文化知识,走出大山的马晶晶不用任何脂粉的修饰,同样会光彩照人,甚至不比如今当红的任何一个影视演员差。可惜时光不会倒转,再漂亮的马晶晶也只能是如今的马晶晶了。从马晶晶的身上我看出读书对一个农村人的重要,要改造自身环境和条件,读书是直接和很有效的办法,就算没有达到目的,读书对自身的发展,也是不可预知和有所帮助的。

 

翻过一座山梁,茂密的松林在阵阵秋风中不停的摇曳,矮小的灌木丛也随风摆动,山梁上的黄泥小路在几天前的雨水冲刷中如今还泥泞不堪。我同小林一边走,一边倚着路边的树木休息。说真的,真难为乡下孩子,假如家中条件不好,不能在校住宿,那每天往返七八公里的山路,肯定要耗费他们很多读书的精力。乡下孩子读书不易,要上大学,不知要比城市孩子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和艰辛,否则大学之门对他们而言将是可望而不可及的!

 

当我们走到另一个辍学生杨秀兵家时,才知道他前不久因居住的土墙房已经开裂、四面漏风,怕秋天长时的雨水浸袭倒塌。在政府和村委的多次督促帮助下搬迁了。看着那孤寂破败的土房,我的心不禁为他们搬迁而高兴。确实,一个斜斜的黄土包,背后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大土坡,一旦长时的雨水浸泡,发生滑坡的可能非常大,后果就真的不敢设想了。放眼望向后山,虽是八月的深秋,满山的松林仍旧葱绿茂盛,阵阵松涛声向我们袭来,直入耳膜。眼前是满山遍野成熟的包谷和在风中不停向我们点头哈腰的高粱,眼前的景象预示今年是丰收之年。但我在解决温饱的时候,是否想过丰富一下自己的文化生活呢?……

 

太阳渐渐落下山去,炽热的太阳露出它温润的色彩,天边有火烧的云霞,我们在村民的指点下找到杨秀兵的新家。原来杨秀平和杨秀兵是亲兄弟,如今一个在家,一个外出浙江务工,我们极力劝说在家的杨秀平继续读书,他只是温和地笑笑,一再说学习不好,不想读书了,只想帮家里做点事。我们请来村委领导一同劝说,但他还是坚持说不读书了。我的心像掉进冰窟窿,把很后劝说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父亲身上。谁知他的父亲只是不断的捏弄着手指,在我们的一再恳求下他不仅不劝杨秀平读书,反而对我们说,我都劝说过了,劝不了的,随他吧。

 

我还是不死心,打电话给镇领导。很后通过镇领导同他进行半过多小时的交流沟通,他才答应送杨秀平来学校继续读书,但却给我们提了一些比较苛刻的条件。

 

说真的,这回我的心完全死了。我没有因为劝返一个辍学生而高兴。反而看到乡村农民对孩子读书认识上的严重不足,认为只要能打工就能发家致富,根本没有去考虑过去广州、深圳的企业多半是劳动密集型,而现在多半是智能化生产,没有一定的科学文化知识,怎么能行?更不用说去考虑对*整体素质的提高和科学发展的影响了。

 

当然,我们对义务教育阶段辍学的孩子还缺乏监管,还缺少通力合作。教育的事情,只有全社会形成合力,农村的辍学孩子才会逐步减少。在劝学返回的路上,我深知,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……

 

太阳落山了,天边的晚霞把山梁上行走的我和小林映照得彤红,明天,又将是一个艳阳高照,可我的心在这美丽的晚霞中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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