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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中曲

来源: 南部文学汇 时间:2021-10-13

送张欣走的时候正下着雨,我们撑着伞在路边等大巴车,他一遍一遍纠正我的普通话发音“楼梯”“楼梯”。

“你试着再说一遍。”他不厌其烦。

我机械地说:“楼梯。”

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,就算我这两个字发音标准又怎样呢,他不一样走吗?可是他脸上丝毫没有离情别意,我也想不出更符合现在情境的事,只好心不在焉地重复着“楼梯”。

车来的时候,他就跳上去了,朝我挥挥手,我一直看着车消失在雨中,雨水打在伞面啪嗒啪嗒,脚下的雨水也在哗哗流淌,刚刚我们还在那纠正着发音,无聊之极,现在这无聊也变得奢侈了。

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,有许多的离别和到达,多希望走掉的人是我,真讨厌送走他还要一个人踏上原来的路。我心情沮丧,但没停止脚步。

“注意身体,好好学习,我在大学等你。”张欣的短信。我没有回复。我讨厌离别后还是离别,漫长的日子繁琐又漫长,我等不及,却不得不等下去。

我想起了无数个在一起的日子,每天张欣骑着自行车接我去学校,坐在后座的我,脑袋钻进他鼓起的外衣,听他来自胸腔的话音,风在我们身后。冬天的时候,他就等在我的宿舍楼下,定定地站在那辆捷安特旁,眉毛胡须覆盖了一层白,像一个卫士。那些日子不会再有了。

“傻丫头,看路呀。”他总是嫌我走路不看脚下。

“你放屁能不出声吗?”有次我走在他旁边时不小心放出了声,他一本正经地教我怎么才能控制住不出声,我笑得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,他却一脸不解,那严肃的神色真叫人难忘。

我记得我们一起去他奶奶家煮方便面吃,张欣的奶奶逗我们说以后你俩有了孩子怎么怎么样,他把我介绍给家人朋友,还去了照相馆照了合照,我们带着情侣手链,做一样的课堂笔记,用同样的密码日记本,每天交换那些模式化了的情话,说实在的,哪里有那么多柔情蜜意。可是他非常在乎,无论什么事他都很认真,称得上较真了。为此,我们没少吵架。

“你吃饭能不出声吗?”“小声点。”一起吃饭的时候,他总在一边抱怨个不停。我非常气愤,别人呼噜呼噜吃的那么香,我就出声了碍着谁了。我偏要。他偏说。

我一气之下扔下筷子,“饱了,真倒胃口。”

他居然不顾我的发脾气,又唠叨:“你要吃就吃干净,剩下饭算什么。”

我快气炸了。“变态啊变态。”我心里一直重复,对他怒目而视。

他却视而不见!

“你快把饭吃完。”他不依不挠。

张欣对任何事都近乎苛刻的标准让我抓狂;而我做任何事都不喜欢被束缚。我们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,却拼命想改变对方。

他说洗脸要用温水,我嫌麻烦;他说感冒了要吃药,我就要扛着。

朋友要分亲疏远近,在一个下雨的周末,我们坐在银行外面,张欣给我讲了这番道理,我听进去了,他很开心,我也很开心。真正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啊。可是这种时候太少了。要不是那天下雨,我也不会听进去那番道理。一到下雨天,听到雨水哗啦哗啦,看见人们在雨中鼠窜,外面的世界一片乱糟糟,心里反而会安静。

也是在下雨天,张欣*一次抱住我。

我们那会对彼此之间的好感已经到了某种程度。每天的阳光都很暖,空气里荡漾着一种甜丝丝的味道。我*一次觉得年轻真好啊,我们遇见了彼此很美好的年华。

张欣发现凳格子里干净的球衣时,他看我的眼神,像聚集了全世界的温柔,我洗了一遍又一遍,直到确定它干了以后还会散发出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,将它叠得整整齐齐,我得到了我要的东西。我们心照不宣。

每天下了晚自习,张欣都不那么着急回去了,而是等着我一起走,夜色温柔,我们并肩而行,脚步很慢,似乎有说不完的话,以前的生活因为说给彼此而抹上了一层美妙的彩色,它们本来平淡无奇的呀。

我得意极了,记起了他刚转学来的时候。他穿了一件白色T恤,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,干干净净。两道浓密的眉毛微蹙,像是拒绝着什么。

我和他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,我想到了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,偶像剧里的各种狗血镜头,否则他的来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。立马我就看出我们不会有什么交集,停止想象,低头继续做我的题。

“你就坐这里吧,朵朵你得多帮助新同学。”班任老王笑意盈盈地对我说,我还来不及反应,他跟个机器人一样坐在了我边上。我们没有说话,接连三天都是如此,很好的交流就是他要起身出去的时候,我起身给他让出空。那种气氛真是压抑。他可不是高冷的风格,探着身子跟另一桌的女生倩倩相谈甚欢,这让我更加难堪,每次要张口就像刻意取悦他一样,他是谁,我为什么要争风吃醋,我气鼓鼓地想。

谁能料到以后呢。

他推着那辆捷安特,我打着伞,我们半边身子都淋湿了,但还是走得很慢,他以前总是滔滔不绝,可是那天心事重重。到后来,我知道他是在酝酿雨中的拥抱。他确实鼓足勇气,搂着我了。可是另一直手推着自行车,差点倒了。我感觉搂着我的那只胳膊十分僵硬,显然他没想好搂着我以后的步骤,于是我们都僵在那里。雨水的声音很响,我们很尴尬,他放开我,我们都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
在某个月光潇洒的夜晚,张欣终于开口了:“做我女朋友好吗?”在他答应了一堆不影响学习不公开的条件下,我答应了。我们出双入对,想要别人不议论是不可能的。后来都传到老师耳朵里了,班任要将我们分开,解除万恶的同桌关系。他亲自去办公室找班任老王,堵在门口,必须要坐同桌。很后班任答应了,不过张欣也在全班面前做了保证:不影响班里同学的学习。

看他站在讲台上读着保证书时,我心痛万分,何苦呢,分开坐有何不可呢。可他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。我想:这辈子都逃脱不了这个男人的魔爪了。

果然,暑假的分别令我们痛苦万分,他的一首诗尤其能体现这种煎熬,大意是我们分别多少日子,多少小时,多少分钟,多少秒,每一秒都是折磨。我不知道他作诗还要算数学,这首没有诗意的诗让我又感动又想笑。

我曾问过他:我们以后分手的概率有多大。他认真考虑了一下:“百分之六十。”这个答案让我很震惊,我紧紧拥抱他,被他理性的光辉所吸引。他离开我不会去死,多么让人欣慰。

我们无数次幻想并肩坐在大学校园的夕阳下,听着歌,互相依偎。可现实是,高考双双落榜,他走了三本,我留校补习。

我们遇见彼此,却不能预见未来。

我曾十分喜欢下雨天,哗哗的雨声让人心生平静,可是当我一个人走着本是两个人的路时,这雨声那么凄凉。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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