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里寻秋意何如
国庆节前的这个周日,天气晴好。
几个朋友,不谋而合,想出去走走,爬爬山,寻找寻找秋天的况味。
苏州周边有山,却不怎么高。但是,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;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。
于是我们选择了上方山。
野外的风,野外的空气,足够好。秋高气爽,云淡风轻。一路嘻嘻哈哈,虽然我们结识不久,因为一起学写古典诗词,已经志同道合了。
沿着森林公园小路,鸭趾草茂密地长在路边草丛里。金黄波斯菊,滨菊,矢车菊都肆意盛开着,秋意扑面而来。但我们不满足在山下转悠,就向山上爬去。秋色无远近,出门尽寒山。
一步一步登高,台阶上洒满落叶。一个大爷在扫台阶落叶。大家一致认为,秋天的树叶其实不要扫,留给有心人去踩。踩着树叶簌簌响,多有意思。能听到季节和时间的声音,可以萌生出多少诗情画意来。
但是老大爷不理会我们,继续从容不迫地扫着,就像金庸笔下的扫地僧。
在秋的阳光下,一切都那么生气勃勃。多么惬意的出行!在出发前我还在考虑衣服还没洗,地板还没拖,那本书还没看完……但我还是一甩手出来了,要做的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。
不多一会就到山顶了,远望白云悠悠,四周洪波如山。登高望远的感觉真好。
绕楞伽塔一圈,见石湖波光粼粼,一轮旭日映照水面。左面望去,千朵万朵芦花随风摇曳;右边望去,红叶,乌桕,漆树,黄栌,色彩斑斓;它们让我们体会到什么叫层林尽染。
“碧云天,黄叶地,西风紧,晓来谁染霜林醉?总是离人泪”。谁在吟诵啊,些许凄凉。相传董解元作曲至此,吐血晕倒,不能下笔。
可我们今天是兴奋的,毫无悲秋之感。尽管处处有梧桐叶在阳光下飞舞,那也是它们完成使命后的告别仪式。
山坡间,青红黄紫,深与浅,浓与淡,枯与湿。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,热烈而奔放,那也是树木狂欢的化妆舞会。
我开始有所感慨,问大家,“如果春天像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,那秋天应该是一个饱经风霜的()人。请填充”。
大刘答“妇人”,李哥答“老人”,黄姑娘答“男人”,山东汉子答“古人”。
你们都不错,很好的说法是,哲人。看他们几个大眼瞪小眼,我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我们在山头转悠了一阵子,看见北面有一条山路,有柏油段也有石子段,听说此处是通往旺山之路,远着呢,起码要十几里路,从来没走过。商议了一会,乘着这样好的金秋,向前走。不就是远足吗,走到哪里是哪里。
山路上没人,只有我们五人,两边的狗尾草,泛着的紫色的野性光泽。阳光穿过草丛,小野花闪闪发光,自然而随意。
君看,一路上都是闪着彩叶的樱花树。地上也落满了叶子,真感谢这些樱花,在春天有绚烂的花,到秋天有绚烂的叶,一生都是美的奉献。我们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列维坦的油画里穿行。
远处山脚下出现一片稻田,青色的山峦映衬一片明黄,这样的色彩画家一定喜欢,比如梵高,因此他不断地画。他喜欢,我们也喜欢。
有小溪流水潺潺的声音就透过丛林隐隐地传了过来,像什么?像美妙的音乐,空灵而悠远,恍惚间,思绪一下子放飞了,一直飞到那白云深处。
又一片色彩,大片金黄银杏叶铺地,走进一看,一座庙,门没开,在这荒山野岭里,孤独何为?上写着三官庙,不远处栓着一只狗,在狂吠。我们四周转悠,大刘不小心,一脚踢到个萝卜,他俯身拾起来,用刀削掉皮,咬一口,说:“好味道。”于是我们每人一脚踢出一个,也学他吃起来,那个脆呀甜啊,无法言语,那是我今生吃过的很好吃的水萝卜。快走吧,肯定是和尚种的,要挨骂了。
莫高兴,前面没路了。准确说路被铁丝网的门挡住了。乘兴而来,打道回府?不甘心,二人去勘探(要知道他们一个是地质队的,一个是炮兵连的哈。)发现一个窟窿,估计有人穿过,于是陆续一个个钻了过去,只是苦了一米八几的山东大汉。
“我手上有刺了。”大刘叫唤,果然他手指出血了。
“谁叫你去瞎弄野藤?我来帮你拔。”我心细细的,拔好了,再粘个创口贴。
他喊叫:“还痛”。
“才一点点刺呀,你这个大男人!”
路上一直看见一种树,高大挺拔,一到秋天,颜色金黄的耀眼,但肯定不是银杏。
李哥开始活跃起来,告诉你们吧。“这叫无患子,菩提树的一种,看地上的籽吗?可以做手串。”
我们将信将疑,帮他一起拾了不少,他回去真给我们每人做了一串,那是后话。
饿了吧,找个地方坐下来野餐。好在我们有备无患,防潮布铺好,在草地上坐下。边上的青苔,泥土,混着山野的气息。大刘喜欢酒,每次出去都带一瓶。哈,陶潜不过一壶,苏轼不过三杯。行走时香风细细,坐下是诗酒风流。不效阮籍穷途哭,但学刘伶倜傥笑,醉卧山间野谷幽。
休息会儿,静静看着,在溪水打转又顺水漂流的树叶。试想如果当年的孔古人看了,是不是也会对此叹息,“逝者如斯夫……”
吃饱喝足了,继续走,在叉道口,指示牌是写着“凤凰山”。
不知谁提议,“我们来行飞花令吧。”是呀,刚学了诗词,正好温习一下。于是用秋、用花、用雪、用月,一个个来过。不管谁胜谁负,仍然是,你来一首蝶恋花,我来一段桂枝香,他来一阕水调歌头。哈哈,我们又不是文人,今天怎么这么酸呀。
这条山路走的人很少,很安静的。但一直有好听的声音,如溪声、涧声、竹声、松声、山禽声、幽壑声,还有我们哈哈大笑的放肆的飞花令。
估计要走到头了,又是一道铁门,有人把守的,不让通行。说我们走的是消防通道上,不可以走人的。眼看着旺山风景区就在眼前,那怎么办,不能吵架呀。免不了我来上阵,吴侬软语好话一番,才放行。
旺山风景区到了,只见一棵红枫树一棵银杏组成的长达数里的景观大道,把秋推到了有限,这样的大手笔,再一次让我们惊叹。
漫山遍野的落日余晖,把叆叇岭茶园都渡上了一层金黄。真是有缘啊,让我们看见这景象。
我们早晨从上方山顶上看见石湖日出。到现在傍晚在旺山茶园看到日落。估计我们已经走了十几里路,一路走的是生态公益林。看指示牌,东面是乾元寺,西面凤凰山,南面小棍子,北面旺山。
原来七子山、上方山等几座山是连在一起的,我们一直在山脊上行走,其实我们走的是一条消防通道,我们在茂密树林间穿越吴山岭。走走停停,唱唱吟吟,秋色为我们敞开锦袍。不知转了多少弯,不知翻了几座山,晕晕乎乎地走到没路为止,很后抵达旺山。
秋色真是无边啊,我们累并快乐着。
不到外面,怎知秋色如许?不到峰顶,怎知山川如画?不出家门,怎知天高云淡?如果你感到抑郁,苦闷,放下工作,无须刻意寻找,尽情投入大自然,你会释然,你会敞开胸怀拥抱世界。
2020-10-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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