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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景生--老潘轶事

来源: 南部文学汇 时间:2021-06-30

张景生/作

分割线

 

 

 

 

      那年,有些村很穷,集体经济一穷二白不说,还欠一屁股债。用句蹩脚比喻,就是穷得叮当响。每逢秋季报刊征订时,不订又不行。上级机关为完成任务,只好先把款给垫上,然后再想方设法慢慢向村索要。

      冬天的一个早上,尽管寒气袭人,但东方却露出暖暖的阳光。我前脚刚进机关办公室的门,领导就后脚跟进来。他拍拍我的肩胛,笑眯眯吩咐道:“派你项工作,呆会去石家窑要报刊拖欠款吧,看看有困难吗?”一听这,我心如明镜,这村距离机关四十公里,几十户人家散散落落居住在大山夹缝中,道路坎坷难行倒也罢了,村里一贫如洗,去了也得无功而返,还不如不去呢!但领导的旨意,又不好意思拒绝,只好心不在焉地支吾道:“噢,行,行。” 

      说话间,我乘坐一辆红色面的风驰电掣般驶出机关大院,沿斗折蛇行的砂石路行驶十几分钟,便喘着粗气爬上陡坡,然后拐进一条幽深的山谷,颠簸近两个小时,终于停到村子南面干河湾内。经人指点,在村委会见到村主任老潘,他年过花甲,个子矮瘦,背微驼,榆树皮般皱皱巴巴的脸上,镶嵌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小眼球。我亮明来意,他立刻面露难色,口中喃喃自语:“这钱早该给了,只怪村里穷呀。” 我漫不经心扫视他一眼,直言不讳道:“这一路爬坡过梁的,来趟不容易,你是老干部,经验丰富,想想办法吧。”边说边用手一指河湾方向:“瞧,车还在那儿候着呢?” “这儿穷山恶水的,你也看到了,俺能有啥招,除非让河湾的石头变成钱。”老潘眉头一皱,阴沉着脸,有点不悦。我一看,话不投机,沉默片刻后,心平气和地开导:“别为芝麻粒大的事伤了和气,往后我们还要共事哩。这回你不给,我也没办法,反正还有下次呢,你不会总让我跑冤枉路吧。” “唉,上边千条线,下面一根针。村里半分进项没有,俺实在力不从心啊。”许是老潘从我底气不足的话语中受到感染,勉强冲我笑笑。一笑起来,脸上道道皱纹似爬满的蚯蚓。接着,抖抖索索从腰间摸出只尺余长的黄铜烟袋锅,装上旱烟末,“哧”的一声划着火柴,“吧嗒吧嗒”抽起来。继而闷声不响的在屋内踱着步,时不时眨巴着机敏的小眼睛,似思谋着什么?忽然,他将烟锅头熟练地翻转,朝水泥窗台上猛地一磕,硬生生丢下一句:“不会让你白来的。”便迈着机械的步子缓缓地出了门。

 

 

      工夫不大,将一沓面值不一的票子,“啪”的一声甩到我面前:“点点,够不?” 我沾着口水数了数,核对无误,旋即辞别老潘打道回府。胸中有点百思不得其解,村子穷,已是公开的秘密。可看老潘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,仿佛瞬间抢劫了运钞车似的。这个困扰我很久的谜团,直到见了村会计,事情原委才水落石出。

      第二年秋,在机关召开的报刊征订工作动员会上,我遇见村会计小孙,没等打招呼,他劈头盖脸冲我嚷道:“嘿嘿,你可把老潘害苦啦。” 我一听,立时懵了,忙问:“这话从何说起呢?” 他年轻气盛,说话语速似机关枪“突突突”地打连发。原来,去年我要账时,正逢老潘刚把家里一头肥猪卖掉,见我一副软磨硬泡,可怜巴巴的样子,心肠顿时软下来。村里一无所有,就偷偷拿卖猪款交了报刊费。老伴知晓后,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家门。老潘自知理亏,为缓和矛盾,住进了闲弃多年的破房子内,一呆就是好几个月。屋子四处漏风,十冬腊月,睡在那儿像掉进冰窟窿,浑身冻得打哆嗦。吃饭也是凑凑合合,饥一顿饱一顿。直到生病卧床才搬回家。也是该出事,初春老天爷又降场大雪,出门路滑,不慎跌一跤,导致脑血管破裂而撒手人寰。

      听罢小孙滔滔不绝的讲述,我忽地觉得为公事让老潘受这么大委屈,太对不起他。没想到,事情发生这样的变故,竟然连当面向他道声歉意的机会也没有。当时我的肠子都快悔青了。可以说这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,也不知老潘在天国肯不肯谅解我呢? 时光荏苒, 随着农村经济的飞速发展,如今村里办企业、上项目,招商引资。各项事业蒸蒸日上,集体资产滚雪球般日益壮大。拖欠报刊款早已成尘封的历史记忆。倘若老潘地下有知,见此变化,我想定会含笑九泉的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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